是水,總是水
本來要去觀魚亭看一次日出,因為陰雨天也算了。早晨人懶在屋子里睡了一個上午,午飯過后雨停了,我們順著公路往湖邊走,路過圖瓦人的商店,他們賣各種小飾品,“十一”大假過完以后,游客減少,他們就要關閉店鋪開始過冬了,路上不知是哪兒來的一群狗相互咬起來,陰雨天的山里,動物們都變得易怒,從賈登峪一路上來,我們看到一段一段碧綠的水,從高處往下看像倒了綠色的油漆。綠得讓人以為已經凝固。
圖瓦人有一個關于湖與井的說法:“你看湖面多寬廣,可是它很淺,井的面積是小,但它本身就代表著一種深度”。當我親見了湖面的遼闊,和它周圍滿山的黃色,這句話就因比較而顯得盲目了。
這是每一個來過這里的人必然描述和記錄的湖水,人們用相機,用語言,用感慨的表情,用幾年后流逝的時光來證明自己對它依然神往。我從山上一路跑下來,經過很長的山路,來到它的面前,仿佛只一小會兒就到了黃昏。黃昏和傍晚的水域讓人絕望。風踏著湖面吹向四方,我坐在離湖水最近的地方。藍綠色是水的本性。
眼前的這片水域周圍全是高大的、樹齡百年的原始森林,當黃昏放晴的天空倒映在湖水里時,寒意很快席卷了整個湖面,水波一下一下涌上來,伴著金色,因為有山,太陽仿佛只一下就掉進了一個洞里,金色瞬間就消失了,剩下一無所有的湖面。
我們在水邊一直坐到快天黑了,沿路返回,路上碰到迎面來的一群人,其中一個問:這條道用多長時間可以走到頭?我們的向導說:一個多月吧。
這不是為人生成的景色,也不能看得太久,會以為自己已經小的不能再小,不知道哪天是準確的離開的日期,但隔幾個月再來看看是肯定的,水邊的石頭被沖刷得圓滑光亮,說上帝的造物中都是相生相克,應運而生,你看著千年萬年不變的屬性,是水,總是水。
圖瓦人的湛藍
生活在周圍的圖瓦人、蒙古族人,對喀納斯湖水有著特殊的感情,從出生到死亡,蔚藍色一直伴隨著他們,也有很多不了解的人把藍色描述成憂傷的、傷感的顏色,而色彩不會隨著人們的心境來改變自己的屬性。
秋天的黃色已經漫山遍野,黃和藍是最協調也是最沖突的顏色,有一次我們乘快艇到湖的另一端,走了一個小時的山路,準備去圖瓦人的村莊,休息的時候我一抬頭看見湛藍的天空上掛著幾片金黃色的葉子,腳下黑黑的土壤也被金色的葉子覆蓋,人像走在油畫里。
我們去的圖瓦人的小村莊,每年冬天只住著九戶人,木頭建成的房子分布在一片小小的平原上,房后種著土豆,這里的土壤很好,只需播種就能豐收,牲畜圈的周圍,只要是有牛糞的地方就長著野蘑菇,柴火堆散發(fā)出麥子的香味兒,天地靈氣。游牧民族認為,哪里的水清澈,哪里的天空就很藍,生活就會得到神靈的庇佑。
關于藍色,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天空,而是海洋,是水的特征,在對應的空間里也有和它相同的顏色,天空,或者說是宇宙,為什么是藍色?因為里面住著我們想象中的神靈,他掌管著全人類的悲傷,人們在悲傷里仍然向往沒有痛苦的世界,神靈感動了,把我們頭頂上的空間全都造成了蔚藍色。即使有陰雨,有大雪紛飛,大部分的時刻它仍是湛藍色。
走在行動遲緩的牛群里,它們洋洋自得,喝水的神態(tài),仿佛比所有的五種都要幸福,我坐在一塊石頭上,頭頂飄過一片云彩,風吹過,不知吹向哪里,有一群人牽著馬從雙湖下來,顯然收獲不小,興奮寫在臉上,我突然想到一個詞:輕盈。
愛人拿著相機不停地拍,我們好像永遠不會爭吵,不會在兩個人的時刻想到自我,我們來到這里,知道不能分分秒秒擁有這樣的湛藍,知道時間終會使我們遭遇衰老,死亡。所有的景色拍完以后,他把可要可不要的一個快門給了我。
幾天以后我們又像任何人一樣,過瑣碎的生活,有時候擁抱,有時候展現焦慮、矮小、虛偽的自我,我們終究難以擁有那樣的蔚藍色,可能幾十年后,生活已經撥去熱烈而純粹的部分,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,天意讓朽了的軀干倒在泥土里,生成翠綠的葉子。 作者 謝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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